年2月25日星期六责编院王瑞编辑院范炳菲校对院肖仲制作院高志翔 倾听Listening ■有故事的人： 安凯男29岁软件开发倾听者：暖春染月绘 从牙缝里挤出万元存款 别无选择 收到父亲的汇款时袁我哭了遥他们今年将近六十岁了袁大概这大半辈子花的钱加起来都没有23万元 这么多遥来天津读书后袁我去过天津以 及周边的很多农村袁看到那里有笔直的柏油路尧高大甚至是整齐划一的砖瓦房袁家家户户有空调尧暖气尧网络袁很多人家有汽车遥村子里的便利店袁商品的丰富程度虽然还是不能和城里比袁但很多大品牌的东西都能买到遥有的农村已经盖起了商品楼遥在物质生活方面袁城与村的差别正在慢慢缩小和消失袁甚至天津有老人退休后到农村买房居住袁享受田园之乐遥 我的家乡却不是这样遥那是甘肃北部的一个农村遥在那里贫瘠的土地上袁我的老乡们采用着最原始的依靠畜力和人力的耕种方式袁遇到收成好的年份袁人均年收入也不过几百元遥我记得小时候袁夏天孩子们不上学时大多光着脚袁因为这样能野省鞋冶袁而野省鞋冶就意味着省钱遥只不过袁那时年少的我们并没有觉得这是一种苦袁反而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提供的免费野足底按摩冶遥如今袁每次在天津看到那些因为想光脚踩地而被家长们批 评的孩子袁我是既羡慕又觉得他们可怜遥 二十多年过去了袁我的家乡并没有太多改变袁仍旧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通往县城遥每年回家袁我都要先坐20多个小时的火车回兰州袁而后乘坐长途大巴尧公交车尧拖拉机或者三马车到达乡里袁再由父亲骑自行车或者三轮车来接我遥整个过程袁超过32个小时遥 我其实不太能想到父母是怎样 攒下这些钱的遥我只记得父亲每年都要出外打工袁除了几本他不认识的书袁从没给我买过其他任何礼物遥只不过袁他对我学习的要求越来越严格遥他总觉得袁考出去了袁命运就被改写了遥我还记得袁家里从不吃香油袁甚至连酱油都没有袁做饭的调料只有醋和盐遥有一次邻居在我家吃饭袁问炒菜为什么不放酱油袁妈妈愣了一下袁赶紧说野刚用完冶遥那时我才意识到不吃酱油是因为节省袁而非习惯遥 23万袁真的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遥 2017年春节过后袁安凯开始筹备在天津买房遥这个研究生毕业才一年半的甘肃小伙子袁手中全部可用资金是29万袁其中23万是他父母的积蓄遥 野对于天津的房价来说袁23万只是杯水车薪遥然而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袁大概很难想象这笔钱是怎么省下来的遥我父母连酱油都舍不得用袁有时遇到邻居看到问起袁他们就掩饰说刚用完遥冶安凯自嘲地笑笑遥 这段时间袁他把绝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研究房子上遥他说如果房价再涨袁这29万元就会野更不值钱冶遥 野这不仅是我父母一生的积蓄袁也是奶奶的卖命钱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钱贬值遥冶安凯说得很坚定遥 万首付难以买到心仪的房子 23万元对父母来说是一笔巨 款袁再加上我能筹到的钱袁大概30万袁以此为首付袁在天津能买什么样的房子呢钥 在了解了房贷政策后袁我大体知道这笔账应该怎么算了遥我在国企工作袁拿到手的工资只有2000多元袁公积金却有3000多元袁并不算低遥当然袁我的工资收入还会逐年增长遥所以毫无疑问袁我会选择利息更低的公积金贷款遥按照现在的公积金贷款政策袁公积金贷款的最高额度是60万袁但还要受到收入水平尧还款水平等各种因素的影响遥即使我能拿到这所有的60万贷款袁在天津也只能买一套90万元左右的房子遥 90万元能买一套怎样的房子钥而我又需要一套怎样的房子钥 我袁没房袁未婚遥这就意味着袁我买房是用来结婚的袁否则袁租房多好钥买了这套房子后袁除非中了彩票和娶了白富美袁否则恐怕我短时间内很难再买房和换房袁所以房 子必须能解决将来孩子读小学的问题袁这就限定了我只能买市内六区的房子而不能去杨柳青买一套大的遥和平的学区房已经涨到了每平方米七八万袁我想都不敢想遥对于我来说袁红桥和河北尧河东的房子也不便宜袁红桥区的二手房有的已经涨到了3万元左右1平方米遥这就意味着袁我这90万只能买一套3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遥 听说天津以前的住房很紧张袁10几平方米的狭小空间内可以挤 下一家几口人遥记得前些年冯巩拍过一部名为叶没事儿偷着乐曳的电影袁讲的就是天津住房紧张的 情况遥不过袁我想象不出我们一家三口在30平 方米的空间内怎样生活遥时代不同了袁我们似乎也在慢慢丧失吃苦耐劳的品质遥 说到房子袁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现在正在谈的 女朋友林舒遥我们谈了大概一年了遥她是一个难得的不物质化的女孩儿袁说根本不在乎我是否有房子袁而更看重我今后的发展遥她常说袁一旦感情成熟袁没房也会跟我结婚遥我觉得袁她对我的信心来自两个方面遥一方面袁我的工作能力确实不弱曰另一方面袁她父亲是我们行业里的一位前辈袁将来能够提携我遥 林舒在房子方面没给我任何压力袁相反还常替我减压袁但我仍 然固执地要尽快把这 笔钱变成房子遥其中的一个理由袁我难以启齿院我和林舒毕竟还没有结婚袁如果分手了袁还能再遇到一个没房也肯跟我结婚 的女孩儿吗钥另一个理由也让我一阵心 酸院父母给我的这23万元袁其实是奶奶的卖命钱遥 精品连载 红旗———中国汽车人口述实录 野红旗冶轿车的研发袁几乎是从零开始的袁没有经验尧没有设备尧没有图纸遥老一代汽车人袁凭着自己的双手设计制造出了在世界汽车发展史上都堪称经典的野红旗冶轿车遥对于其中的甘苦袁每个亲历者都有着刻骨铭心的感受遥 撰写院葛帮宁定价院68元出版时间院2017年1月中国工人出版社 但不给也不行袁一汽在省里是有一定分量的袁小小钣金社如何能比钥 1959年1月1日袁我正式被调入一汽遥一汽派生产主任沈曾华来接我们遥调入的这200多名钣金工里还包括家属遥家属帮着做辅助工作袁办手续后都算作辅助工遥 我们都是被挑选出来的遥钣金社车间主任名叫王辅林袁调到一汽做东风工部副主任袁后来被提为行政科科长遥他到钣金社来选人袁选的人都比较优秀遥选完后袁钣金社领导不干了袁认为他尽挑好的袁还把他找回来袁开会批评他遥 钣金社的人并不是都愿意去一汽遥其中一个原因是一汽虽然不错袁但路程太远袁要天天坐公共汽车去上班袁有时还坐不上袁就得走路袁要走一两个小时遥另一个原因是钣金社算计件工资袁做多少工时尧做多少件袁就拿多少钱遥工资算下来并不比一汽低袁有时拿得比一汽还多遥 我到一汽后袁其实没具体干多少活遥钣金工很多袁一个大工部500多人遥由于现场不好组织管理袁大工部就分成5个工段袁也叫5个大组袁每组加上辅助工差不多100人遥我是骨架组组长遥厂里给我配了个调动员袁让他帮我一起管理遥 骨架组负责轿车两边的框子遥门框立起来袁上完顶盖袁车架就起来了遥骨架组还有个装配台院装上骨架后袁把四面都卡进去袁顶盖再一搞袁大骨架车壳就基本成型遥 当时生产轿车很困难袁没有样车袁没有图纸袁没有经验袁我总结为野三无冶状态袁那真是白手起家遥 没有样车袁我们就拿木头架定个车型袁用黄土糊得跟车一模一样遥车里也用木头架袁悬空什么的全部弄好袁比如设计好哪里是窗户尧哪里是门尧哪里是前风挡尧哪里是后风挡等遥 我们这些钣金工袁虽然有些人技术水平高一些袁但谁也没搞过轿车遥中苏关系恶化后袁苏联专家回国袁把轿车图纸也带走了遥 轿车的钣金件中车身部分难度 较大遥我们就从现有钣金工中挑选最有经验的工人袁和设计人员一起袁参考设计处现有的几台样车袁该描图的描图袁该做样板的做样板遥 说实话袁要是做生活用具袁比如水桶尧烟筒或者炉子什么的袁我们个个都是行家里手袁但要制作轿车车身袁水平实在有些不够遥我们最多也只是当过汽车修理工袁只能平个凹凸什么的遥因此袁作为第一代轿车钣金工人袁我们不管年老年少袁从看图尧下料到制作袁都要从头学习袁不断提高技术水平遥 试制红旗时袁我负责帽檐儿遥第一辆红旗CA72车的帽檐儿敲得不 合格袁车前玻璃上不是有块铁架子嘛袁当时的断面跟现在不一样遥但就这个小玩意儿袁车一开动袁就像哨声一样吱吱响遥 我们只能返工遥跟我们一起来的一个钣金工袁名叫吕守义袁他研究后做了个铁芯子袁换了个断面袁用皮包住后袁往上一拉袁成型袁再往玻璃上一压袁结果就好了遥吕守义因此得到奖励袁还被人送外号野吕帽檐儿冶遥 很多零件都是这样袁做不好就得重新干袁一遍不行就两遍袁两遍不行就三遍袁相当费事遥有时候袁一个零件不知做了多少遍才能合格遥此外袁汽车钣金件跟手提金库还不一样遥后者是方棱方角袁一焊就能焊上遥前者以圆形居多袁就得手工抛袁而且每个师傅抛出来的效果都不 同袁所以不知道要干多少遍才合格遥还有些零件袁要先做胎具尧模 具尧夹具遥很多部件我们从来都没见过袁但也要亲手做出来遥红旗的前方机盖和后备厢盖都是一锤一锤尧一寸一寸敲出来的遥 那时候我们经常加班袁大家都 是没日没夜地干遥可以说袁我在轿车 厂的十几年里袁没有一天是在太阳 下山之前回家的袁也没有一个礼拜 是不加班的袁而且也没有加班费遥 第一辆红旗CA72车造出来 后袁一汽厂党委决定袁要在建国10 周年大庆时袁造出一批红旗CA72 车送到北京去遥 我们从大年初一开始干袁一直 干到国庆前夕袁真正能送的车也才 50多辆遥尽管如此袁这10个月来袁钣 金工队伍的技术也突飞猛进袁出现 了毛天朋尧李秀廷尧卜维东尧雷树森尧 王明山尧刘健尧王忠礼等钣金高手遥 搞红旗CA770车时袁我们就有 些水平了遥我们做出20辆车送到国 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遥车怎么定价钥 一机部部长段君毅说定4万块钱遥 其实算上外来件袁一辆车10万块钱 也下不来袁但我们只是象征性地收 了点钱遥做出来的红旗不外卖袁也不 允许卖遥 钣金工原来归车身车间管遥我刚 做红旗时袁一汽各个车间分散管理袁 比如发动机在渊解放牌冤发动机厂生 产袁车身归车身车间生产袁底盘归底 盘车间生产遥老这样肯定不行袁一汽 便成立轿车分厂袁把发动机尧底盘尧车 身的生产都集中起来遥轿车分厂厂长 叫张鹏袁是个从延安过来的老革命遥 成立轿车分厂时袁正好赶上
二 汽从一汽调人袁原来给轿车分厂培 养的苗子都被调到二汽了遥因轿车 质量过不了关袁一汽一把手刘守华 在轿车分厂蹲点遥轿车分厂没人管 生产袁他就想让我去管遥我说我不 行袁没文化袁组织能力也不行遥他说院 野你就干事情吧遥冶 隔几天袁他和支左的军代表
一 起来找我谈话遥我说我只能试试看遥 他让我管生产袁但我只知道车 壳子怎么做袁对发动机和底盘都不 明白遥于是袁我就上总装车间蹲点遥 当时变速箱的生产不过关袁一起步 车就发抖袁哆嗦得不行遥蹲点期间袁 我才弄明白汽车应该怎么装袁车前 部尧底盘尧发动机尧传动这些究竟是 怎么回事遥 渊连载完冤 敬告读者院明日起开始连载叶当 尼克松遇上毛泽东曳袁敬请读者垂注遥 在奶奶坟前和父亲冰释前嫌 奶奶是2016年1月初去世的袁那时距离我知道她生病仅仅过去了 三个月遥2015年国庆假期时袁我又向单位额外多请了三天假袁赶回家时发现奶奶已经虚弱得不能行走了遥然而袁她依旧拄着拐杖尧倚靠着门框袁看着她以为野光宗耀祖冶的研究生孙子走近遥她抬手摸我的脸时袁我看到她的手背上布满了青筋和老年斑袁皮肤是毫无生机的土黄色遥 晚上袁在我的追问下袁父亲才说奶奶得了肺癌遥 野市医院诊断的遥冶为了省钱袁父亲已经戒烟很多年了袁但心烦时仍旧会下意识地去掏口袋遥说这句话时袁父亲重复了这一动作遥 野晚期吗钥冶我盯着父亲问遥父亲沉默了好一会儿袁才说院野是不是晚期有什么关系钥反正是治不好的病遥就算倾家荡产治好了袁还能再活几年钥冶我听明白了遥奶奶的病还能治袁但是父亲觉得花钱治病不值得遥我本科时的学杂费都是贷款的袁生活费是自己打工挣的袁读研时则靠着奖学金袁没向家里要过钱袁所以知道父母多少应该有一点积蓄遥于是袁为了是否给奶奶治病的问题袁我和父亲发生了激烈的争论遥然而袁父亲最终也不同意给奶奶治病袁即使在我表示由我筹集费用时袁他也不肯遥他说袁是债就得还啊遥本来可以再活几年的奶奶就这 样走了袁死于她儿子的见死不救遥我和父亲的仇袁就这样结下了遥 放假时我不再回家袁也不接父亲的电话遥半年后袁母亲看我们的关系实在太僵袁打来电话解释说袁父亲省下那笔钱是想给我买房遥 霎时袁眼泪在我的眼睛里直打 转遥我恨自己没本事袁不能跻身于高收入行列袁才让父母和奶奶做出了这种牺牲遥对自己的恨意在心中膨胀袁我自己消化不了袁就自私而任性地发泄在父亲身上遥母亲的话让我无言以对袁我粗暴地挂断电话袁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袁连母亲的电话也不接了遥 2016年的春节袁我本不打算回家的袁但是年近八旬的外公打来了电话遥他说院野我八十多岁的人了袁见一面少一面遥再说袁你怎么也得回来去给你奶奶上坟吧钥冶 地铁尧火车尧长途大巴尧公交车尧拖拉机噎噎一路的颠簸后袁我在乡里看到了骑着三轮车来接我的父亲遥他土黄色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袁犹如夏天时黄土地上皲裂的痕迹遥我看得心酸而心疼遥回到家袁当父亲说有23万元的存款时袁我惊呆了遥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袁我想象不出他是如何攒下这些钱的浴 野你操持着买房吧遥早点娶媳妇遥冶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只说了这一句话遥 父子之间袁哪能真的结下什么仇呢钥更何况袁我看到了父亲在这一年中的迅速衰老遥或许袁他比我更愧疚遥 春节前袁我和父亲去奶奶坟前拜祭遥我默默流泪袁父亲却嚎啕大哭遥我跪着靠得离父亲更近一点袁在我懂事后的二十多年中头一次和他搂在
一 起袁哭得惊天动地袁哭得撕心裂肺袁哭得酣畅淋漓遥 父亲汇给我那笔钱之后袁我常常想起父亲在奶奶坟前痛哭的情形袁也想奶奶遥在和父亲赌气这么久之后袁我唯一能做的袁就是尽快买房袁让他们放心遥 暖春说 其实袁如果可以选择袁安凯宁愿不要这笔钱也要给奶奶治病袁以图心安遥 野即使奶奶被确诊为肺癌晚期袁我也会给她治疗遥曾经袁我觉得这就是孝顺袁可这一年来袁左思右想袁我觉得我父亲是真难遥他顾老就顾不得小袁顾小又顾不了老遥所以现在袁我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为奶奶治病的想法究竟 是孝袁还是怯懦遥毕竟袁我那样做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安遥冶安凯说袁这一年多的痛苦经历让他成长 了很多遥然而袁无论多难袁他说自己都 会在这座城市中扎下根来袁既是为了奶奶和父母的期待袁也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孩子遥 野都说对孩子不能太宠袁可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遥我决不能让我的孩子吃我曾经吃过的苦袁所以袁我会努力为他挣下一份家业袁起码不让他面临太多的经济压力遥有人说苦难和贫穷都是一种财富袁起码我还没有感受到这一点遥希望没有那一天遥冶安凯苦笑遥 姻社址院天津滨海新区北塘企业总部园区天池路滨海时报大厦姻总编办公室E-mail:bhsbzbs@66336278姻编辑部院66336118姻时政新闻部院66336128姻经济新闻部院66336158姻综合新闻部院66336168姻邮编院300453姻广告热线院66336000姻发行热线院66336100姻印刷单位院天津报业印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