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马假日,8主编:郭勉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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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温新红校对:么辰E-mail:sxzk@ 文萃 2012年10月8日星期一Tel(押010)82619191-8190 总有人在万里之外牵挂 姻葛兆光 普林斯顿大学葛思德东亚图书馆旧书库的角落里,收藏着一些有趣的剪报资料,分门别类,都以黑色硬纸板做成封面,用白色写标题,看上去并不起眼却很有价值。
至今我也不知道,这些资料究竟是谁整理的。
其中,既有现代的周作人、丰子恺、张爱玲的,也有古代如李渔、施耐庵、兰陵笑笑生的,里面也有一份薄薄的“陈寅恪资料”,剪贴了1969年10月陈寅恪先生去世后,海外报刊的各种有关文章,不少是研究陈寅恪的学者所没有见过或未曾提及的。
陆键东的《陈寅恪的最后二十年》第二十一章《身后是非谁管得》中,曾经提到过香港《新晚报》、《春秋杂志》,台北《中央日报》、《传记文学》等等,来说明陈寅恪死后哀荣在两岸之殊异,但是,如果他能看到这份剪报,就会增加很多很多资料,如曹聚仁、今圣叹、费海玑、清华生、章曼的回忆和纪念文字。
1969年10月7日,79岁的陈寅恪去世。
在大陆,虽然10月17日有一个简单的遗体告别,次日《南方日报》有一百来字的讣告,但在那个非常时期,并不引人注意。
不过,始终牵挂这位大学者的海外却相当敏感。
在这册《陈寅恪资料集》中,收录最早的是一个署名“丝韦”的人11月5日在《新晚报》发表《记陈寅恪在广州病逝》,引用了《南方日报》的消息,对陈寅恪的逝世很是惋惜,并且一连引用他的三首诗,感慨陈寅恪一生 命运多舛;稍后是一个署名“守为”的人在11月11日的《明报》发表《陈寅恪之逝》,介绍了陈寅恪的生平业绩,特别提到他“对魏晋南北朝隋唐史的研究,世界第一”,文中说到一则无法证实的传闻,即陈寅恪曾经用英文作题为《武曌与佛教》的学术演讲,“许多外国人听到武曌之名便怀着好奇心来听她的艳史,怎知道陈先生所讲的纯是学术考据,绝无艳史可闻”。
或许是这一消息激起了海外报界的纪念潮。
先是慧庵在11月17日、24日、12月1日连续发表《陈寅恪与当代中国史学》(上、中、下),接着是曹聚仁11月接连发表三篇纪念陈寅恪先生的短文《谈唐学》(上、中、下)。
只是陈寅恪逝世的消息传到香港已是11月,就像11月30日出版《明报周刊》上署名“克亮”的《史学家陈寅恪逝世了》说的,“这个迟来的噩耗,也要靠‘带口讯’才使海外的人知道”,所以,迟来的消息让很多人认为,陈是11月初才去世的,前引丝韦、守为的文章,都说陈逝世是在11月初,而于徵在11月19日《星晚》发表的《记陈寅恪先生的著述》中,评论陈寅恪有关中古历史中“种族”与“文化”极其重要的学术观念,也说“陈先生已于十一月初在广州病逝”;而据说曾经是陈寅恪学生、1934年入学清华的葵堂,在《新晚报》发表《忆陈寅恪先生》时,也说“陈寅恪先生在本月初病逝”。
值得顺便一记的是这篇文章的后面,他回忆当年清华大学时的情景相当生动,不妨写在下面:“到了冬天雪季, 只见他(陈寅恪)头戴青色风帽,长可披肩,腋下夹着或青或紫的布书包,在青松、白雪映照下的红桥上慢慢而行,当时的园中人每每称道之为灞桥风雪中的人物,只是少了一匹小毛驴。
” 最全面的纪念文章,一篇是前面提到的慧庵《陈寅恪与当代中国史学》。
慧庵的文章全面回顾陈寅恪在魏晋南北朝隋唐史中的成就,特别详细介绍了《唐代政治史述论稿》、《隋唐制度渊源略论》、《元白诗笺证稿》等书,以及《陶渊明之思想与清谈之关系》、《秦妇吟校笺》等作品的内容;而另一篇则是12月出版的《祖国》署名“章曼”的《敬悼陈寅恪先生》长文,这篇长文一开头就指出,按照陈寅恪先生的地位,新华社应当发表讣告。
接着文章详细介绍了陈寅恪先生的生平与学术,推重他是“一代大师”,是“世界权威”,并且引用了不少资料,说明1949年之后他在大陆被批判的情况。
我很吃惊的是,这位章曼居然收集了如此多的批判资料,包括陈伯达、郭沫若、北大历史系、中山大学历史系等等,特别是中山大学历史系的批判情况,文章中叙述得格外清楚,如71篇批判论文中,有关陈寅恪的36篇,当时批判会上,有人说陈寅恪是“活僵尸”等等。
我不知道这位章曼是何许人,但他很能体会陈寅恪先生的心境,不仅指出陈寅恪先生20年中,“徒苦不得自由研究,自由发表……其内心之痛苦,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而且引用《论再生缘》等等文献,指出陈寅恪先生内心最重视的,就是这个“自由”。
当然,在这份《陈寅恪资料集》中也可以看到,当时也有不太赞成陈寅恪的人,也在纪念潮中写了文章论陈寅恪。
12月14日,《新晚报》的“下午茶座”栏目发表清华生的《陈寅恪趣事一则》,说到1932年陈寅恪在清华入学考试中出对对子的题目这个故事,也算是纪念刚刚去世的陈寅恪先生吧。
“清华生”我没有考证是谁,但是文 中提到“我有一个同学就大吃了这一届试题的苦头,考罢出场,骂不绝口”,可能他也是当年的清华学生,但似乎对陈寅恪先生的这个做法并不满意,所以,用了鲁迅“专门家的话多悖”,评价对对子作为试题的方法“实际上是行不通的”。
这两年,我常常翻看这本《陈寅恪资料集》,回想那个时代的陈寅恪,也回想那个时代的身边往事。
我没有去考索这些多用笔名的作者们是谁,也没有查证这本资料集的编辑者是谁,阅读中,我只是被一种复杂的感觉所纠缠。
一面感到悲哀,因为学术敌不过权势,学者始终无法摆脱时代和政治的压迫,陈寅恪的晚年悲凉,是一个追求自由的人的必然命运,灵台无计逃神矢,就只好我以我血荐轩辕了。
一面也感到欣慰,尽管陈寅恪在广州、在中山大学遭受折磨,最终默默离世,但仍然有那么多人记得他,怀念他,这是对一个真学者的永恒纪念,就连远在大洋彼岸的普林斯顿,也有人在默默地收集有关他的各种剪报,让后人知道“,总有人在万里之外牵挂”。
(节选自《文汇报》,2012年9月2日) 一个人去旅行 姻陶杰 一个人去旅行,其实一点也不孤独,还可以很性感。
一个人旅行,是实践人生最绝对的自由。
选择度假的个人风格,丝毫不受任何人影响:配偶、情人、老友。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因此,也没有一个人完全明白一个独行者的梦想。
希腊米格诺斯岛小屋的墙壁映照着地中海阳光刺眼的白烈,西班牙格林纳达的拉安巴古堡北非雕柱的精致,威尼斯日暮六点钟时叹息桥下的野猫瞳孔的慵懒,以及巴黎圣拉扎尔火车站清晨月台上印象主义的迷雾,这一切感性的细节,只有在一个人旅行的时候,才可以在不受干扰的肃穆里拥有独家的诠释,在灵光一闪的契机中坐拥天地间的冥想。
一个人旅行,那份低调和沉默,看在别人的眼里,永远有一份诱人的神秘感。
在巴塞罗那的街头,一面轻轻咬着太阳眼镜的框臂,一面打量着深巷里的一只铜蚀的街灯,这时,就会有多情的拉丁男人前来搭讪:“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你眯缝着眼睛打量着他,他的眉宇原来很阿尔·帕西诺。
在这种地方,向一个东方独身女子献殷勤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但你盯着他深邃的眼 睛,享受着那暗暗燃烧着魔鬼般的情欲的诱惑,然后冷冷一笑,用西班牙语告诉他:“No,gracias.” 对这样一个男子的拒绝,或许是终生的一个小小的自虐遗憾,但一个独身的旅行者,本身就是一种静静的美态———你来自何方,为何独自上路?那么迷人的一个女人,是新近失恋,选择一个遥远的异国舔好她的伤口,还是与一个有妇之夫来此地偷情,因为比他早到了两天而期待着一段炽烈的人生插曲?单身的旅客,最衬得上街迷巷错的南欧小镇,或摩洛哥的巍巍城堡。
去一个女人要披面纱的国度,但勇敢地违规,而且穿一袭暗红的裙子,踏着平底鞋在青石街道上的跫音,聆听自己的心跳声,在一个清凉的所在。
独身旅行,永远有风险,但那是值得的。
趁还没有老去,趁血还没有冷,心仍炽热,在手提电话打不通的冷寂中重寻自信,在电邮接不上的幽暗里,整理许多往事零乱的档案,把一个仍深恨着的人狠狠忘掉,把一个缠绕着的影子淡淡抹掉。
在这里,你可以点燃一根黑猫香烟,放肆地喷出一口长长的哀愁,因为明信片搁在露天咖啡座的小圆桌上,唇膏藏在手袋里,人,在远方。
(节选自《洗手间里的主权》,陶杰著,凤凰出版社) 我的城市,你的风景 姻吕书练 通常,我们到一个新地方之前,总带有一点期望,一点想象,还有源自我们周遭的环境和人的一点认知。
真正接触或亲眼所见之后,会有一种心理落差,但落差会因为“新鲜”而省略了。
这可以诠释为游客和旅游地的“蜜月期”。
不过,如果你是主人,那道风景也许不一样。
7月初,英国《经济学人》旗下智库EconomicIntelligenceUni(tEIU)公布了“全球宜居住城市”排名,寸金尺土的香港居然从去年的第31位大跃进为“全球之首”。
当香港人正饱受笼屋、棺材房乃至僭建问题困扰,又被投诉空气污染日益严重之刻,EIU这份厚礼就像及时的奖励,然而,呵呵,香港人却都愣了眼:《明报》以《本港爆冷膺全球最宜居城市》为实时新闻标题;《新报》更干脆:《无厘头———香港全球最宜居》。
其他媒体也多以“意外”视之,环保人员则担心市民或政府被“名声”冲昏了头脑…… EIU这次只评比了全球70个城市,少于以往的140个城市,评核方法亦有所改变。
过往只以5个主要范畴作为评选标准,包括安全性、医疗保健、文化与环境、教育及基础建设,今年则引入了绿化面积、城市延伸、自然资产、文化资产、连接程度、孤立程度、污染程度等7个“空间特征”作为考虑因素。
结果,香港在绿化面积及城市延伸两项均获得高分,脱颖而出。
有趣的是,EIU却承认新的评核方法有不足之处,并称,评核最宜居城市犹如在母亲节评核最佳母亲般困难,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标准。
而香港因山多平地少,在规划上节省用地,有先天优势。
也许。
无论你是站在尖沙咀海旁望向对面的山峦,还是从太平山顶俯瞰九龙半岛,香港都是一个可供遐想的城市:有山有水,有元朗的古朴围村,也有赤柱的自由市场;有古色古香的欧式建筑,也有现代化的摩天商厦;直通中环半山的人行电梯成全球之最,维港两岸的昼夜美景入世界三甲……骤眼瞄去,绿意悠悠,波光粼粼,在夜色灯火映衬下,别具情调。
大街小巷,人头涌涌,但疏通有致;游行示威,口号铿锵,却秩序井然;电视议政,争论不休,但风度尔雅。
举目见名牌,处处是人流,行色匆匆,却也神采奕奕……从地形景观,到海洋生态,到植物世界,到人文资产,等等,香港都不 缺,而且,配以开放式管理和系统性保存,市民和游客都可以轻松地享受之,既丰富文化生活,也令知识形象化。
所以,节假日的香港人从狭窄的居住空间踏入近在咫尺的郊野公园,往往有舒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样的静谧环境,这样的流动风景,这样的秩序和便利,如果你资金充裕,如果你只是匆忙一瞥,如果你仍然带点对亚洲的古老偏见,后殖民的香港确是一处令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只是,当你走进一个普通的家庭做客,那个简洁得只有沙发和电视机的客厅可能是阳台的衍生物;你晚上倒卧的是硬生生的窗台,而不是软柔柔的大床;你洗完的衣服晾在潮湿的浴室天花板下,穿脏了的鞋子占据了门外的公共空间,随时被清洁大婶吆喝,也随时被检控为僭建者…… 一个城市宜不宜居,只有居在其中者才有发言权;一个地方美不美好,却往往只有到此一游者才懂得欣赏;前者以身心去体味,后者却用肉眼去捕捉。
无论户外的风光如何旖旎,公共的空间如何舒畅,那也只是供人玩赏的门面,只有赢得自家人的心,才是真正的家园。
(节选自《新周刊》,第376期) 消费病态美 姻寇研 中世纪的形象代言人,想必会是一个浑身斑疹、歪嘴兔眼的麻风病患者。
当时麻风病规模之大,传染之广,单看米歇尔·福柯在《疯癫与文明》给出的几组数据,就叫人触目惊心:1226年路易八世颁布麻风病院法前后,法国官方登记的麻风病院就超过2000个;12世纪,仅有150万人口的英格兰和苏格兰开设麻风病院220个。
麻风病的消失,得益于“大隔离”。
隔离方式有麻风病院、“愚人船”和地区隔离。
铃铛是麻风病人随身携带之物,当麻风病人离开隔离区,进入世俗社会,他会一路摇着小铃铛,提醒人们退避。
《分成两半的子爵》里,麻风病人每到村里搜 骡马假日 姻刘原 今年台风登陆长三角,上海和杭州都大赦天下,放假一天。
这当然是值得激赏的以人为本的举措,而且也很聪明,否则职工或员工冒着飓风豪雨上班,座驾熄火了怎么赔偿?摔了一跤算不算工伤?不如全城龟缩,大家扎紧篱笆各自临风喝茶。
成年之后,我才知道,享受假日最多的仍是孩子,因为大人们放假时他们全都跟着放假,而且还加上两个寒暑假。
如果我现在能每年享受三个月的寒暑假,我情愿用金钱赎买,也就是被老板扣工资。
当然天底下没哪个老板会给员工每年放三个月假期,除了学校的校长。
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寒暑假,刚去研究了一番,据说是因为气候原因不宜读书,而且孩子们正在发育中。
有回我去马来西亚听导游说该国的学生每年的各种假期有两百多天,我当场就问有哪家学校需要中文教师,老生不才,想到马六甲海峡边当一根休假式燃烧的蜡烛。
很少中国人知道假期乃天赋人权,总以为有假不休才是沧桑正道。
我童年时听蒋筑英罗健夫以及各类劳模的英勇事迹,第一感觉就是他们全是不需休息的机器,其实哪怕是机器,也需要检修润滑的。
我早年在水电站当工人,每逢枯水期就会有一台机组例行检修,它像一头终年加班的种猪,被大卸八块,关键部位会被灌进一些类似印度神油的东西,然后又像大叫驴一般转圈工作了。
曾有网友说:感谢屈原老师用生命为我们带来了一天假期,放假是最好的纪念,我们还想以同样方式缅怀孔孟庄子韩非子、曹操刘备诸葛亮、李白杜甫白居易、康熙乾隆孙中山等总共365位历史名人。
集食物,会沿途吹响一支号角,待他走进村里,常常已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人家门口零星摆放的布施给他的食物,“他搜集起施舍物品,把它们装进背篓里,朝避开的农民的房屋大声道谢”,然后回到他的布拉托丰阁。
布拉托丰阁,世人的梦魇,在卡尔维诺笔下,却俨然一个世外桃源。
这些麻风病人“不事耕种,只有一园草莓。
他们终年饮用自制的草莓酒,总是处于微醉状态”,每晚都开狂欢晚会,吹拉弹唱,调情,把茉莉花环套在变形的脸上。
卡尔维诺承认:“对我而言,麻风病人代表享乐主义、无责任感、快乐的颓废、唯美主义与病态的集合。
”从麻风病提炼出波希米亚情调,卡尔维诺的做法并不新鲜,杜拉斯也认为麻风 图片来源:昵图网 中国的休假制度,是从秦汉时开始的,俺们老刘家坐庄的时候,正式规定官吏五日一休,工作四天后可以回家一日,犒劳妻子。
成语里的五体投地意思就是,你每五天可以身体投地一次,辞典里的解释其实是瞎掰的。
汉代还有几种假期,一是病假,但若超过三个月则免官,二是丧假,最长者可放三年,你想想一个劳碌案牍的人忽然自由三年是什么感受?那叫心花怒放啊,这也是所谓“喜丧”的由来,辞典上的解释那都是瞎掰。
三是因立功而依法予以休假。
不管哪个朝代,有一个假日是肯定的:皇帝的诞辰。
宋徽宗偏偏生在端午,相当于屈原同志白白死了,百姓凭空少了一个节日,很是胸闷。
好端端把群众的假日给剥夺了,这下连异族人都看不下去了,于是金兵进犯维权,遂有靖康之耻。
最感唏嘘的是,唐代时已经有了探亲假,父母在3000里外的,每3年有一个月的探亲假———而且是刨去路程时间的。
某天我和小年轻聊天,他已经不知探亲假为何物了,我惊诧道:不会吧,当年我都还享受过。
17年前我刚毕业时,每年均可回家半个月,单位报销路费,工资一分不扣,我扛着厂里发的烧鸭芒果洗衣粉衣锦还乡,母亲则在表格上周密地安排了我每天会见媒人的日程。
哦,伟大的探亲假,让我见到了许多绞着双腿搓衣角的小芳。
我一直坚信,哪怕是世界末日那天,老板们都不会给骡马般的员工放假。
身为良民,我们只能等待退休,那是毕生最长的假期。
如果你还残存着一点进取心,不妨去争取别的假期,譬如牢狱。
狱里自有颜如玉,不用打卡不需做报表和PPT,有史为鉴:英国著名作家王尔德1895年因罪入狱,然后,他策马闲庭,并且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最爽快的两年。
(节选自《南都周刊》,2012年度第32期) 病散发出“玫瑰味道”。
另一种疾病,即肺结核,声名远在麻风病之 上,它提炼的是“内心燃烧的浪漫而苦恼的激情”,更因为林黛玉的“态生两靥之愁”和“娇喘微微”而流传千古了。
维多利亚时代,文学作品中的肺结核有个非常煽情的名字:玫瑰香腮,它是女主人公想要“狠狠爱”却为世俗羁绊这种爱情模式中常用的道具。
托马斯·曼在小说《魔山》中也讲肺结核,不过他没忘揶揄一把这种所谓激情。
汉斯本去肺病疗养院探望表哥,却迷上一个患病的俄罗斯女人,所以当他得知自己的肺也出了问题不得不继续滞留时,他几乎是高兴的。
在这个奇怪的病友圈中,健康是一种耻辱,无论是俄罗斯女人,还是其他病友,汉斯都非常高兴与他们 我的外婆曾告诉我,外公是颗不安定的种子:有时掉落土里,长出了根,就成了大树;有时随风飘扬,去了连自己都忘记来路的地方,就此归落天涯。
外公生于1905年,日本明治时代后期。
“二二八”事件,是他人生的分水岭。
之前,他以生为中国人为荣,之后以中国人为耻;之前,他的生命充满了勇气,之后他活于恐惧之中。
“二二八”事件时,他才43岁,但事件闯入了他的生命,彻底改变了我的外公,也等于提早结束了他的人生。
爱发议论的他,从此不言不语;呼朋引伴的他,落寞晚年。
连断气的那一刻,都是孤伶一人,没有亲人相伴,头点下,合眼,终结一个不幸时代知识分子的一生。
随 风 飘 姻陈文茜 浮 的 种 子 外公的家世太好,以致 他过度浪漫,不知世道险恶。
台中自由路的老 家,连楼梯木作都是福州师傅讲究打造的。
外 婆常感慨,他一生没有钱的概念,甚至忘却自 己有妻小这回事。
1905
年出生的孩子,长到15岁,开始有 了自己的主张。
他先依父亲指示,表面上买了 船票到日本进修,没多久即想尽办法从日本 再搭船到上海,投奔祖国修读中文学校。
我的 外公,正如同一个时代的赖和、杨逵,不甘屈 身于日本殖民地下当二等公民。
20
岁的他, 不仅毫不迟疑地投身祖国,还加入了中国共 产党。
他富有的盐商爸爸,知晓此事,发一份假 讣闻电报,内容简单无比:“爸爸死了,回家奔 丧。
”外公匆忙收拾行李,边搭着船边哭着下 跪,望向台中故乡的方位。
直到抵达基隆码 头,见到来接他的长工,才知晓这是父亲制造 的骗局。
我与外公并不亲,他在我
4岁时,一人孤 独地坐在椅子上,气绝身亡。
从“二二八”发 生,蒋介石派廿一师至台开始屠杀,外公避躲 南投山区。
至身亡断气,时间约莫长达14年。
这14年里,他最好的朋友杨逵入狱火烧岛; 他最疼爱的七弟,因着他的关系,担任谢雪红 秘书,不过21岁的男孩,永别了父母家乡,逃 至大陆,终身音讯渺茫。
外公躲过了一时屠杀 浩劫,却躲不过终生的自责与悲怆。
晚年的外 公夜里哭喊弟弟的名字,有时则像发了疯,大 叫“有人要抓我”。
白天他逃不过心灵的煎熬, 经常大赌,赌到家里数十万现金,只剩不到
万。
我的外婆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无法 理解大时代的残酷。
目睹家道一夕之间崩落, 人生第一次愤怒地高声责骂不负责任的丈 夫。
外公就在外婆的骂声中肺病发作,吐了满 身的血,血喷满地,染红了这个家庭从此不祥 之路。
自此外公一个人住在客厅隔出的小屋 里,美其名曰避免传染家人,实则是整个家对 他的回避。
在一
个占地200坪的日本式大宅子里, 窗外看不到的不幸之事一一发生。
接着我出 生、摇摇摆摆地站起来;年幼开始有记忆之 时,便是外公弯曲的背影。
杨逵晚年遇着我,听说我是何集璧的外 孙女,高兴地抓着我的手,说当年外公与朋友 创办台湾第一本文学杂志《台湾文艺》时,外 公力排众议坚持非找杨逵当总编辑不可;外 公为此特地上山找着了砍柴的杨逵。
杨逵说, 没有我的外公,就没有《送报夫》这些小
说的 发表。
外公好友中,还有一位著名的医师作家 赖和。
他们共同在《台湾文艺》发表文章,外公 天赋稍差,只写随笔,笔名“何光天”。
我说外 公文笔不够好,少了朋友们的文采,杨逵却替 外公开脱,说他中、日文兼着学,坏了底子。
在外公的家长大,他的人生一直是我追 寻的答案。
我博士论文原主题即是研究“二
八”屠杀,从“二二八”、南京大屠杀、左宗棠屠 城、纳粹大屠杀,接着以色列杀巴
勒斯坦 人———我的研究原本从恨开始,却在宽恕中 结束。
当我阅读越多历史时,我发现屠杀是
个多么容易不断循环的悲剧;屠杀是历史上 国族统治者为统治利益创造杀人借口的手 段,历史上层出不穷,根本无关族群。
我在外公所遗留的人生悲剧中,从此竟 与他走上不同的路,我不愿步他后尘,从一个 民族主义,逃向另一个族群主义。
于是,瞬间,我竟成了另一颗无法落根的 种子。
(节选自《文茜的百年驿站》,陈文茜著, 中信出版社) 有了共同话题。

现代爱情电视剧中,女主角最爱得的病是什 么?白血病。
当年的“玫瑰香腮”退居二线,一来,因为肺病不再是顽症,不易致女主角于死地,二来,肺病引起的咳嗽实在有损形象。
白血病多方便啊,其苍白脸色能体现纤弱体质,招人疼惜,又因为存活的可能性低,更有助于在男女主角之间演绎凄美的爱情。
消费社会,桑塔格写道:“每个题材都要在其中贬值为一件消费品,催化为审美欣赏的一个项目。
”麻风病与享乐主义,肺病与激情,白血病与冰清玉洁,在病态中提炼病态美,归根到底,也是一种消费行为。
消费病态美。
(节选自《思奔》,寇研著,北京大学出版社) 社址院北京市海淀区中关村南一条乙猿号邮政编码院员园园19园新闻热线院园员园原愿圆远员源缘8382614597广告发行院园员园原愿圆远员458682614588传真院园员园原愿圆远员4586广告经营许可证院京海工商广字第8037号零售价院1援0园元年价院228元解放军报印刷厂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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