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为什么上不了太空,2016年12月2日

变大 11
星期五责任编辑刘君电话:(0531)85193407Email:liujun@ 丰收 15 不只是我,我发现很多人都有选择困难症。
双十一时,闺密叹曰,网购更累,哪里是货比三家,三十家都不止。
就连买几本书,也颠来倒去拿不定主意(绝非经济困窘)。
分析起每本书的优劣来头头是道,什么“我买了这本,好处是什么”,“我买了那本,遗憾是什么”,最后却说:“我到底买不买了?” 啊啊,听得我都抓狂,“三思而后行”,也不是这个思法啊?据传杨绛先生回复过一位学生的留言,这位学生有一大堆的思考和问题,伴随着愁云惨雾的迷茫。
杨绛只说了一句:你就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
在我看来,这句话适合几乎每一个人。
在脑子里想象一件事情的时候居多,但真正动手去做的时候很少。
就拿写作而言,大多数人脑海中奔突的念头是,标题怎么办啊,到底怎么开头啊,我怕自己写不好,既然写不好,为什么还要去写啊。
另外一些人恰恰相反,脑海里已有很多宏伟篇章的构架,为此心潮起伏,汹涌激荡,夜不能寐。
然而,再伟大的作品也是要一个字一个字码起来。
万丈高楼必须平地起,写一篇文章,多少都是一次煎熬,你得有精力花在构思内容上,花在两段之间如何衔接上;你更得有精力花在自我怀疑与自我否定上,你还得拿出文字虐我千百遍,我待它仍如初恋的心态,才能进行下去。
还有写完之后能发表吗?会被别人接受吗?这种种的压力和焦虑,又岂是写作独有,简直是这个时代的通病。
而这个时代的认知又强化了这种病。
哲学家施太格缪勒想想尼采,然后便自问自答:“未来时代的人们有一天会问:二十世纪的最大失误是什么?在二十世纪,人们把物质说成是唯一真正的实在,唯物主义哲学成为绝大多数国家的官方世界观。
” 那么,二十一世纪有什么失误?我不说最大的。
人们经常说一句话:现在的人太浮躁。
什么是浮躁?就是恨不能孩子在一夜之间长大,事业在一日之间崛起,恨不能一夜暴红,一夜暴富。
城市贫民在家里翻出个祖传尿盆鉴定后发现是文物价值过千万,这样的故事不是小说里的虚构,我们这个时代,只看结果,省略过程,让那种叫浮躁的病更加严重。
写作恰是治这种病的一剂良药。
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去,哪怕日记也好,不但可以梳理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还可以站在对立面替你讨厌的对方想想,为什么他会那样想那样做,而不是任由某种情绪缠身,随波逐流。
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去,清晰地感知时间的流逝,从各种想法里摆脱出来,专注手头的事情。
你会清楚地知道,在任何一点点看得见看不见的成就下面,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作为基础。
当一个人感受到真实的压力时,才会感知到生活和生命真正的质感。
那么,他的选择才可能是一种选择,他的渴望才可能是一种渴望,也终究有达成的希望。
所以,拿出你的笔,敲击键盘,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去吧。
编辑手记 小说世情 谋富千年 □徐宁 有个姓张的村民,在自家的宅基地上翻盖房子。
他打算盖一座带地窖的二层楼,地基需要挖深一些。
挖到地下两米之处,出现厚厚一层青砖瓦砾,清理后又出现一座老房基。
三间规模,坐北朝南,每个墙角和隔山的连接处,都有柱子的遗迹,数一数正好八个。
因此确定,这是个四梁八柱风格的古建筑遗迹。
再往下挖,发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
去掉铁皮,里面是一层石膏,抠开石膏,里面是一层木炭,清除木炭后,最里面是一个红绸子包裹。
打开包裹后,包里的物件竟然是一对花瓶。
豆青底色、光滑如玉、釉面晶莹剔透并内含微细麻纹。
在场的虽然都是外行,但仅凭其做工精细、釉面华丽,就断定是个宝物,不由争相把玩、爱不释手。
突然,有人发现:瓶口里面有东西。
小心翼翼地掏出来,原来是写在宣纸上的一幅长卷。
行书字体,竖写左始。
由于防潮、防腐措施到位,纸卷俨然如新,好像墨迹未干。
村里有个老人,自幼学古文、练书法,正好在场,大家就请他念一念上面的文字。
老先生接过来一看,第一句就赞叹道:“好一个工整的黄体。
” 大家就问:“什么是黄体?” 老人解释说:“所谓黄体,即黄庭坚体。
黄庭坚又号黄山谷,是北宋著名的文学家、书画家和佛学家。
尤以书法最有盛名,与苏轼、蔡襄、米芾一起合称四大家。
” 大家大多不懂书法,唯对纸卷上的内容感兴趣,催促说:“快念快念。
上面写了些啥?” 老先生开念:“维大宋宣和六年七月廿一日” 又有人插话:“这是什么意思?” 老先生说:“这是古人行文的一种格式,先标明日期,说明当日是大宋徽宗皇帝在位时的宣和六年七月廿一日。
” 随着老先生的阅读和解释,一个古老感人的故事浮出水面: 主人公叫徐子衡,这年61岁,是个致仕(退休)的吏员。
因不会来事、脾气又倔,从吏30多年,仅仅熬了个枢密院秉义郎,官阶从八品,拿到现在,也就是个副科级科员。
若干年前,老徐被临时抽调到国子监担任会试监考,遇到所管的“号子”里有一位举子因为慌忙忘记带毛笔。
没带笔就不能写字,而且交白卷有藐视考官的意思,会被终身罢考。
见那考生寻死的心都有,老徐动了恻隐之心,悄悄送了他一枝。
虽说对他是小事
桩,但对举子来说不啻再造之恩。
后来这个考生中了进士、放了外任屡屡升迁,始终不忘他雪中送炭之恩,每次来京城都会探望他,并屡次邀他到任所一游。
退休后,老徐没事干,不免到处游历。
这年南游,回程经汝州,听说那考生已升了同知,就冒昧叩衙求见。
知州听说是老徐,倒履相迎。
好吃好喝自不用说,离别时还送了一对花瓶,对他说:这是汝州官窑出产的贡品,寻常人千金难买。
回家后不要炫耀,放之几十年,待改朝换代再面世。
老徐把花瓶拿回家反复把玩,越看越喜欢,遗憾的是不能示众、对人夸耀,不免有些明珠暗投、锦衣夜行的味道。
这天晚上恰又做了一个梦:时间是莫名其妙的公元2012年。
一个叫“香港”地方,有个什么“拍卖行”,一件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以两亿港元成交,据说相当于数万两黄金。
其实,即使在当时,汝窑产品也是相当昂贵的,就这对花瓶,没几十两银子下不来。
自己退休月薪不过一贯制钱(千文,相当于一两白银),就是几年不吃不喝也买不来。
几万两金子,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老徐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穿越了一回,认为这是老天对自己的启发:自己这一辈儿没富起来,何不为子孙后代谋千年计?苏大学士有诗云:今生读书恨已迟。
于是,做了包装、写了书简,然后埋入地下,并给子孙作了交代,嘱咐他们悉心守护,逢迎太平盛世挖掘开启。
人们常用“沧桑”一词,其词源本意是:沧海变桑田或桑田变沧海。
是指在漫长的自然进程中,地表地貌会发生巨大变化。
就说老徐当年那老宅,千年之间,因为洪水、战火不知毁坏、淤积、重盖和易手多少次,届时的后人如何找得到?如果不以房屋做参照物,而标以经纬坐标也许好些。
当然,张家房主也没得到。
当地政府听说后,以地下文物归国家所有的法律依据收缴了该物。
但也没有让他白忙活,发给了数万元奖金。
据说,这对花瓶价值数亿元人民币,已成为所在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人们听罢这个故事,无不唏嘘,同时也感激千年前的有心人老徐。
不由就想:仅就瓷器说,如果宋朝以前的人都这么做,具备谋富千年的思想意识和文物观念,吃饭、喝茶、鉴赏和洗刷时小心别弄坏了,多余过时的攒着埋起来,现在的珍品还不多了去了。
微语绸缪 吃货为什么上不了太空□白瑞雪 作为一名狂热的航天粉,每一次载人航天飞行期间,我出现紧张、兴奋、刷屏等各种症状,那是必然的。
不过我也遭到了科学家朋友的鄙视:人家都在谈论航天工程的战略意义和黑科技,你尽关注天上吃啥了! 有人看门道,有人看热闹。
其实,载人航天器里的就餐问题可不仅仅是个看热闹的小事。
你看神舟十一号返回舱归来,两名航天员把啥都留在太空了,却不忘带回一窝花儿一样绽放的生菜。
以我的小人之心度航天员之腹,在被袋装食品折磨了30来天后,他们得有多大克制力,才能忍住不去咬一口这绿油油娇滴滴的新鲜蔬菜啊!由此判断,这两人都不是吃货,吃货执行不了中长期航天飞行任务。
这是真正的天价菜。
单是计算从火箭发射到返回舱着陆的搭载成本,一窝生菜的价值就能把意大利Alba白松露、伊朗Almas鱼子酱等等忽悠全球土豪的著名昂贵食材秒成麦当劳。
关于为什么选择生菜,中国航天员 中心的专家是这样解释的:一来生菜在地面上的种植技术比较成熟,二来生菜的生长周期是一个月,与本次在轨飞行时间吻合…… 等等!我最爱的豌豆尖表示不服!遍布我国南北的豌豆尖,播种30天即可采摘,微微加热即可食用,而且每过一周左右就能长出新一茬,具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可持续战斗能力,极宜太空栽培。
关键是,它太好吃了。
在地面辅以干红辣椒清炒,点半勺鸡油入汤,火锅涮两筷子捞起,或者来几根点缀一碗担担面,皆是美不胜收。
素菜与肉类同煮时前者往往是小配角,豌豆尖则扭转了我国餐饮界的这一歧视性局面———即便与双头鲍携手烹龙庖凤,其色泽依然曼妙如昔,其滋味不尽清香,以无可撼动的头牌地位为蔬菜界争了口气。
微信群聊天,各种分歧各种抬杠。
突然有人说,我老家弟弟刚收了几亩豌豆尖,给你们寄点吧。
一行行地址瞬间喷薄而出,不同政见的各位 节操尽失,转而热烈讨论一个达成高度共识的问题:快递什么时候能到? 去年,国际空间站的货运补给任务屡屡失败。
估计站内同志们的那个望眼欲穿,跟女人等双十一包裹的心差不多。
作为构建和谐宇宙的重要举措,要是有几盆豌豆尖孜孜不倦地吐绿,必能极大鼓舞他们坚持到底的决心和信心。
“天宫二号”进行蔬菜栽培实验的新闻经新华社播发后,有读者评论:“看到了吧,我们发展航天技术,真的只是想种点儿菜改善下生活!”这届读者好赞,完全领会到了我国航天工程“和平利用太空、造福人类”的宗旨。
不过,“改善生活”并不是一个像“先赚上一个亿”那么小的目标。
载人航天器内的环境控制和生命保障系统是航天员的生命线,第一代叫“非再生环控生保技术”,也就是说,多少东西带上了天,才能吃多少。
然而火箭的发射能力总是有限,于是有了第二代“物理化学式再生环控生保技术”,通过 物理、化学方式实现氧气和水的循环利用。
国际空间站公布的一段视频中,日本科学家若田光一泡着咖啡愉快地说:“不知道我这杯装了谁的尿!”你看,科学真是我们破除心理障碍、轻松生活的利器啊。
太空种植则代表了第三代系统———“受控生态生保技术”,植物不仅提供食物补给,还能平衡人呼出的二氧化碳。
因此,在轨植物栽培是未来深空探测长期飞行的一项关键技术。
“决定你能飞多远的是思想的高度与深度”?扯。
决定你能飞多远的,是你在太空舱里种菜的水平。
对于这一难题,世界各国都在探索中,神舟十一号带回的生菜即为我国一枚小小成果。
探索之路山高水长。
在中国空间站建成蔬菜大棚之前,无美食不好好干革命工作的吃货们恐怕是上不了天的。
所爱即所制,让我们心心念的东西便是软肋。
不仅吃饭,世间万事何尝不是如此呢。
流年碎笔 公鸡值得拜一拜 □鲍尔吉·原野 一张脸,像枣那么大,比枣红。
上方悬一只黑眼睛。
是的,一只眼。
另一只眼睛长在对面的脸上。
这是一张沉醉多年的面孔,像鸡血石那么红。
如此鲜艳的脸庞,眼睛理应是黑色,是的,公鸡有黑色的眼睛。
它的眼睛全是瞳仁,没地方长眼白。
眼白对它没什么用,它不需要翻白眼。
红与黑构成公鸡的面目,还需要什么?喙。
是的,它需要吃东西,吃米或沙粒。
在红与黑之外,公鸡长出向下弯曲的、坚硬的、黄色的喙。
黄喙配合黑红好看极了,这是德国国旗的颜色组合。
红脸上的尖喙,如果不是黄色该是什么颜色呢?绿色?滑稽,吉普赛人和鹦鹉才这么搭配。
紫色、蓝色和灰色都不对,公鸡的黄喙流露正气,也叫阳气。
喙的上端像倒扣的船,镶嵌出气的鼻孔,不必专门长一只鼻子。
人用鼻子吸气,用嘴吃饭,是两套班子,鸡合而为
一。
想想也是,如果人的口鼻长成一体也没什么不行,但满口的牙没办法安置,鼻腔盛不下这么多牙。
人之杂食需要牙,人的胃和肠道也需要牙把食物磨碎。
鸟类连鼻子带嘴囤于喙上只适合吞咽不嚼的东西。
红黄黑是公鸡面孔的主调,色彩不错,但有点秃。
公鸡早明白这个,头上早有一顶大红鸡冠子戴着。
冠子即帽子,但公鸡的冠子是肉的,一走一哆嗦,神气。
从工程学角度说,鸡冠子不管吃不管喝也不管视力与消化。
它管文化,文化即无用之物中的用处,装点王侯之气。
公鸡仿佛知道自己鸡冠子神气并为此纠纠然。
只有鸟类有冠,其它动物都是无冠者,连老虎这么威严的兽王也无冠。
人之冠是别人做的,皇冠也是工匠造完扣在皇帝头顶上的。
公鸡的冠子为爹娘所赐,戴上了就摘不掉。
但冠子常常成为公鸡们互殴的受害物,公鸡掐架之后鲜血淋漓,血来自冠子。
公鸡的冠子在上,颌下有肉坠呼应。
下坠亦鲜红,滴水形状,是一对,与鸡喙呈90度,与鸡冠构成T式结构。
公鸡作为艺术品,构图很完美。
公鸡头设计得不错,而它的羽毛 更美。
如果说鸡头是工笔细绘,鸡的羽毛则是大写意,印染工艺有一种反光物质染织,如壁纸。
公鸡羽毛中也有反光材料,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羽毛折射光芒又有各自的色彩,比金鱼更绚丽。
公鸡最美的羽毛是颈羽,王羲之当年做鸡毛笔用的就是鸡之颈羽。
鸡颈羽短而分层,颜色由浅入深,像胸前挂满了勋章。
公鸡发怒时,“勋章”如雨伞一样打开。
脖子炸出一圈羽毛的公鸡是可爱的,虽然它在生气。
生气的公鸡脸更红,爪子开始发力。
炸开的颈羽像给它的脖子套了一个飞碟,仿佛在旋转。
生气也是公鸡的本领,它一身的武士气质,如果脾气温顺,就像一个假货了。
公鸡更美的羽毛,或曰美的巅峰是它的尾羽———高高耸立,如流苏一般垂下,这近乎奇迹。
它的尾羽翘那么高干吗?超过了头顶。
这也属于文化,为了好看。
从造型说,公鸡是一个倒三角结构,上端又是马鞍型。
它的脚像高脚酒杯的脚一样支撑身体,匀称、简洁、有力。
公鸡 为了让造型显得更美,常把一只脚缩进羽毛里,独脚支撑。
武术中的金鸡独立即由此而来。
齐白石说画公鸡要把它的爪子画得抓地。
没错,一只脚支撑这么一大堆美术品一定要抓地。
鸡爪子黄色,与喙呼应。
喙和爪是公鸡的武器,用黄色标出来了鲜明。
我们看到的公鸡雄姿都是它的侧影。
正面看鸡看不出什么名堂。
而看人要从正面看,人的两只眼睛都在正面摆着,相貌也在正面。
人是前后扁,鸡是左右扁。
人没有尾羽这些名堂,侧面太平凡,跟鸡没法比,差远了。
公鸡(包括母鸡)走路有趣,脚一伸一缩,像按京剧的板眼行走,一步不多也不少,等候鼓点。
鸡原本是飞行物,变成家禽之后才开始走路,走成了这个样子。
法兰西人多么懂得美。
他们艺术高超、科学昌明、作战也厉害,在海外有过许多殖民地。
法国人不崇拜熊,不崇拜熊猫,他们崇拜公鸡。
公鸡值得拜一拜,它是美和勇敢的化身。
非常文青 “制书”年代 □李伟明 中学时代,我曾经疯狂地自制“书籍”。
那时候,我的课余时间几乎都花在剪报纸上面。
有些破损的报纸,保存不便,就取其精华,将有用的部分“截留”下来。
时间一长,剪报资料就多了,翻阅、查看越来越不方便。
这时,我便想出一个好办法,将它们“文以类聚”,粘贴成册,像出“丛书”般。
这些自己制作的孤本“书”,分生活类、文艺类、科技类等,五花八门,样样齐全。
那几年,这类“书”我几乎坚持每月“出版”一册,而且给它们编上“统一书号”。
为了使它们美观些,在编排上可谓费尽心机,才能做到每页数篇文章刚好吻合成一个整体。
与剪报“辑”书相比,手抄“制”书的经历更让我引以为豪。
那时候,借人家的报刊书籍,见到自认为有价值的,必抄录之。
起先因为没有“出书”的预见,抄得很潦草。
后来数量多了,感到很有必要按内容整理成册,于是便越抄越工整,最后干脆将前头不工整的几册重新抄录一遍(称为“再版”)。
记得有一年寒假,从语文老师那里借得一部《唐宋词鉴赏辞典》,如获至宝,没日没夜地抄,连春节这天也不例外,二十来天假期过去,一千多首词被我一首不落地抄完,还编为上、中、下三册。
开学还书时,右手中指已被钢笔压得起了厚茧。
读初三那年,我迷上了武侠小说。
读得多了便想一试身手,笔名都取好了,就叫“全庸”(意思是比金庸还差着两点)。
尝试写了几章,困难就来了:自己不学武术,每逢小说中侠士过招时,场景描写总是“活”不起来。
咋办?想出了一个笨法子:做笔记。
大约两年时间,我将数十部武侠小说中的武打场面描写、历史地理知识都抄了下来,每逢“写作”卡壳时,便翻到其中一段模仿几招。
这样一来,这所谓的“小说”还真“活”起来了,有关笔记也积累了十几本。
大约四五年时间下来,我剪辑了二十多本铅印的书,手抄本更是多达数十册,所抄字数在百万以上。
后来读大学中文系,有些同学惊诧于来自乡野的我在文史知识方面颇有“博览群书”的嫌疑,我将当年制书的经历如实道来,闻者无不咂舌。
当然,读大学后,书籍多了,也有条件买些书了,自制书籍的历史便自然终止了。
当年那些“书”,剪报本因为太粗糙,且“书老纸黄”,早已废弃不用,后来干脆塞进老家的灶膛;手抄本则因为付出心血太多,至今仍珍藏在书箱。
辣笔小新写给李清照的一封信□魏新 此时此刻,我所在的此处,是你九百三十年前出生的地方。
这里有你洗漱时用过的泉水,有你游玩时翻过的小山,这些你大概不会忘记。
这里还有你的故居和纪念堂,近千年以来,这座城市一直没有断了对你的思念。
给你写这封信,我首先得告诉你,我们这个年代,会用毛笔的人越来越少了,一次性的圆珠笔,也大都用来签字和会议记录,好多字常常忘了笔画。
我这封信是用电脑敲的,苹果笔记本,怎么跟你解释呢?苹果,不是吃的那种水果,而是一个牌子,就像你们那个年代,济南刘家功夫针铺有张图,画着一个捣药兔子,写“认门前白兔儿为记”,苹果就是那个白兔,是乔家老字号专卖的一种电脑,能当笔墨纸砚用。
你要想不出来,我再说一个你们那个年代的人,叫毕昇,搞活字印刷的,电脑里就存着无数的活字,可以用很简单的办法,就把字调出来。
毕昇找字多麻烦啊,据说有次他把两套活字混到一个版里了,就只好一个人把相同的挑出来,发现一对挑一对,因此还发明了一种叫“连连看”的游戏。
扯远了,我想说用电脑敲字,和用毛笔写,完全是两种思维模式。
毛笔蘸着墨,蘸着你精巧的构思,通过中枢神经, 准确地落到宣纸上,写一个字,就是一个字,写错一个字,就要从头再写。
电脑则可以删来补去,移来挪去,拼来凑去。
写小说倒方便些,写诗词,实在敲不出你的韵味,输入法还经常自作主张,比方说,你有句“险韵诗成,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用电脑敲,“险韵”很容易敲成“闲云”,甚至敲成“先孕”,“诗成”不小心就敲成“师承”,或者“实诚”,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学,天然具备以下几个特点:简单,粗暴,自信,浮躁,泛滥,毫无节制,和用电脑敲也不无关系。
所以,现在有人用电脑写古诗词更不靠谱。
听说还有一些软件和网站,把写好的古诗词输入进去,会自动检测出平仄不符的地方,让你一个字一个字的调,即使一个根本就不懂平仄的人,也能弄出一首工整的诗词。
就像好多唱歌跑调的人,通过一个字一个字的录音,也能弄出一首听上去还不错的歌。
你想像不到吧? 你一共留下五十八首词,其中二十八首都提到酒,菊花开了喝:“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梅花开了也喝:“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
出去春游喝:“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 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酒醒后照着镜子:“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酒从某种意义上,支撑了你的精神世界,与老公两地分居,借酒浇愁:“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老公去世了,国家也要亡了,喝不起好酒了,也要喝:“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看你喝得那么痛快,我也觉得酣畅。
如有机会,我应请你喝两杯。
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奢望。
现在特别流行“穿越”,就是从一个年代突然“穿”到另外一个年代,这种情结你应该有体会,很多人都有,就像你的老乡辛弃疾想穿越到南北朝,会会“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就像你们那个时代的文坛领袖苏轼想穿越到三国,会会“羽扇纶巾”的周瑜;就像你想穿越到秦末,会会“不肯过江东”的项羽。
我也想过,如果你穿越到我生活的这个年代,你还会不会是你?我的担心或许并不多余。
以你的家庭背景,你的知识分子父亲一定从小就逼你读书,参加各种培训班,当然,凭你的智商,肯定能考上名牌大学,然后呢?你会选择出国吗?你们那个年代,中国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家,辽国的道宗皇帝,都写诗说自己后悔生在辽 国,希望来世做宋人。
现在世界变了,很多咱们的同胞削尖脑袋,要去你们那时候的蛮夷之地,或许你也会去,即使不去,可能也会选择稳定的生活,比如考公务员,现在这个比高考更像科举,每年都有大量秀才参加,先笔试,再面试,男女不限,你要考,应该也轻松,只要你愿意。
文学之路实在太窄,我们这个年代的作家里,虽然有个叫莫言的,获了西域以西的一个小国评出的奖,但也有运气成分,你要想这么干,就要先在几乎没人看的纯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渐渐成为评论家眼中的青年作家或青年诗人,再顺势加入作协,参加各种活动,研讨,会议,从县区到国家,一级一级往上都认可你,读者认不认可也就无所谓了。
我相信你能做到,但我更相信你看不上这个,你的才华不允许你如此沉沦,除了喝酒多了会呕吐,平常时候,你绝不会轻易低头。
不管怎么着,你的一生还常常被我们这个年代的人记起,你的诗词还常常被我们这个年代的人传诵,我想你会知足,因为没有人能确定,一千多年后,还有谁能像我们回忆你那样回忆我们,也许,他们只能像我们寻找你那样,继续寻找———关于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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